我们有两支球队：女子足球队和男子足球队。一支在世界上名列前茅，另一支死活也冲不出亚洲；一支被大家交口称赞，另一支则被骂得狗血喷头。
关于中国女子足球，谁都知道在很长一段时间，差不多已经成了一种少数人的纯粹自娱性的运动：没有多少赞助，没有多少观众，没有什么媒体关注，也几乎没有明显的政策倾斜。现在我们讲到她们，强调的是如何在这样一种环境中坚持下来，最终取得成功。这固然是其精神意志的可嘉之处，但是我想问一句：这种没有条件，是否反而构成了她们成功的一项条件呢？换句话说，假如早早儿具备种种有利条件，她们还会取得这种成功么？资金的匮乏、观众的鄙弃、媒体的冷漠、政策的忽略，都使得这一运动不能不变得纯粹，因为没有别的任何东西可以贪图；如果不是真的出于兴趣，出于爱好，并且这种兴趣与爱好达到不屈不挠的程度，也就是说，真的能以此自娱，她们恐怕就干别的去了。在这一基础之上，我们才能去讲队员们的种种优秀品质。
我觉得这正是我们从中国女子足球发展中所能得到的一点启示。女子足球队缺乏的，正是男子足球队拥有的；而男子足球队缺乏的，又是女子足球队拥有的。说到中国男子足球运动的问题，大家有很多话可说，我想其中之一，就是它不够纯粹。从中渔利，浑水摸鱼，尸居其位，夸夸其谈，文过饰非，似乎都很容易。无论资助、球迷、媒体关注，以及所寄予的期望，都未免太多了。这些都是男子足球运动本身很容易吸引来的，这使我们搞男子足球运动的人多少有点儿承受不起。队员、教练、球队、俱乐部、中国足协，大多还没有适应这种关怀的心理准备和品质准备。他们得了一种富贵病。如果换一个相对匮乏、鄙弃、冷漠和忽略的环境，我们的男子足球可能会变得纯粹一些，大家或许能体会到自己对于足球那种纯自发性的爱好，这项运动可能就会趋于健康与成熟。就国内联赛而言，假球黑哨，得有条件；就国际比赛而言，心理素质差，也得有条件。当初谁也没有对中国女子足球寄予什么希望，说实话它存在与否都无所谓，结果反而给大家带来了惊喜。这个意思，古代懂兵法的人早就讲过，叫做“置之死地而后生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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